江远舟收伞的动作带着律师特有的利落,伞骨收拢时甩出的水珠在晨光中划出银线。
他今日穿了件靛青色衬衫,袖口别着两枚茶晶袖扣,与茶案上的紫砂壶泛起相似的光泽。
“陶小姐,关于那起商标……”语音戛然而止。他的目光掠过林晓晓手中皱巴巴的合同,
忽然伸手按住纸张边缘。修剪整齐的指甲点在房东签名处:“这个签名上蓦写的。
”茶针从指间滑落,在梨木茶盘上敲出清响。
我这才注意到合同上的“周英福”三字比记忆中僵硬许多,最后一笔甚至带着不自然的颤抖。
“去年周伯伯中风后,一直是侄子在打理产业。”我望着广告布上夸张的咖啡拉花图案,
喉间泛起龙井过浓时的涩意,“他说旧合同找不到了,
让我重签……”江远舟突然单膝点地蹲下来,这个姿势让他昂贵的西装裤沾上茶渍。
他抽出钢笔在便签纸上快速书写:“根据《民法典》第143条,
受欺诈签订的合同可以撤销。但需要笔迹鉴定报告和原始合同作为证据。”茶烟袅袅升起,
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珠。我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有道淡粉疤痕,像茶树枝上新结的痂。
“原始合同应该还在。”林晓晓突然拍案而起,“斯玥你记不记得,
去年社区做旧城改造档案收录?”雨幕中狂奔时,月白旗袍的下摆溅满泥点。
档案局的老式电梯吱呀作响,带着我们沉入地下一层的昏暗。
江远舟身上若有若无的沉香在霉味中格外清晰,他举着手机照明,
屏幕上晃过的蓝光映亮侧脸。“M区2018年商业租赁……找到了!
”泛黄的档案袋被抽出的瞬间,陈年茶香扑面而来。三年前那份合同安静地躺在里面,
周伯伯的私章旁还粘着片干枯的茉莉花瓣——那日他尝了我新窨的茉莉银针,
笑着说要带给老伴当安神茶。“证据链完整了。”江远舟将档案袋收进公文包,
转身时袖口擦过我冰凉的手背,“明天向法院申请诉前保全,还能保住茶室。
”回程时雨势渐歇,林晓晓知趣地提前下了车。车载香薰吐着苦橙气息,